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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二人带上戊贰沈合欢和管利,五人轻装出了门,傅承安与夏陵瑜背着手比肩同行,闲闲散散漫步在人不多不少的街上,目光拂过街边小摊上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头顶上悬着的红灯笼油纸伞时不时拦住洋洋洒洒的落日余晖,不规则的淡淡阴影在他们身上不停掠过。

管利走在最前面,沈合欢与戊贰走在后面,三人眼珠四处打量转动,路过前面二人身旁的行人步履匆匆各怀心事,却不知早被后面三双鹰隼一样锐利透着锋芒的眼睛从头到脚细细筛了三遍。

沈合欢今天出来没拿刀,右手轻飘飘心里感觉空落落,走在这繁杂的人堆里总觉得不踏实,随即愈加提点起三分精神上头脑,心无旁骛细细把周围景象声音悉数纳入眼底。

走着走着身后传来一声吆喝马声,鞭子抽打两下老马脊背,哒哒蹄声落在石板路上的频率越来越紧密,板车被它连着麻绳拽着,晃悠一身老骨头吱呀呀的艰难前行。

沈合欢自然的向戊贰那边移了两步,板车也微微偏转路线让她身侧三厘。

与她擦肩而过时,沈合欢原本寂寂的眼神忽然惊起,猛的抬头望向板车,只见让人眼花缭乱的花骨朵随着车身摇摆乱颤。

本是普普通通的花农运鲜花,她却分明听到那密密匝匝横支斜出的花枝里浮游出一丝微弱的呻吟。

这一声游气虽弱却分外耳熟,她竖起耳朵,精神汇聚追溯在板车后,脚下不自觉的加快步伐,靠到车尾十步外细细的听。

蹙眉掀起眼皮,快走两步追上前面的傅承安,跟在他身后轻声叫他:“公子。”

傅承安侧过头微微朝她低了低,沈合欢在他耳边道:“那车不对劲。”

他抬眼顺着她的方向看了看,眸光晦暗不明,开口说了一句:“去吧。”

沈合欢点了一下头,转身朝那板车走去,还没来得及接近它,那高高一堆花草后传来一声嘶鸣,老马像是受了什么惊吓,抬起蹄没头没脑的向前横冲狂奔出去,路人纷纷一边谩骂一边躲闪。

她抬脚迅速追过去,走在最前面的管利回头见此情况,一步掠到旁边的烤肉串摊,无视老板的惊愕与防备,抬腿一连踹翻数个高炉架,烧的通红的炭火哗哗从火盆里滚到地上,沾到地上的水渍烫出滋滋白烟。

又是一声嘶鸣,老马撩起蹄子刹住车,沈合欢一跃踩上板车踢了两脚车梆,翻身揪住前面赶车人的衣领,一把把人甩下车,掐住脖子按在地上,喝道:“好啊你,少爷待你向来不薄,你竟敢偷拿他珍爱的兰草出去换银子使!”

话一出口,路人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他们这边,周边窃窃私语声瞬起,戊贰跑上来去挥着手驱散伸着脖子围观的人,沈合欢腾出一只手悄悄从地上拈起一支穿肉串的铁签,抵在他耳廓边,低声道:“劝你别动,否则这根铁签马上能从你另一只耳朵里穿出来。”

赶车人闻言瞬时放下胡乱蹬踢的双腿,头上草帽也偃旗息鼓似的从头顶上滑落下来。

她一下把人提起,戊贰管利一起上前几下拳脚把人打的口泛胃水神志不清,小腿软绵绵的耷拉在地上被两人架起来。

沈合欢一步跨上车边,拨开重叠掩映的花枝,看清里面的状况瞳孔倏的一缩,放开手退后一步回头,看向立在后边的傅承安夏陵瑜两人,沉声道:“两位公子,还是带回府上处置的好。”

还没等两人发话,杵在一边呆若木鸡的烤肉摊老板不干了,伸出一只手大叫道:“哎各位好汉你们谁把我这损失结一下啊!”

“我来。”

一声柔润的嗓音忽然从他背后传来,陶画晴穿着同那日偃兰皇庄上一样的碧色衫子,提着裙摆垫着脚从炭堆上迈过来。

放下衣服低头从衣袖暗兜里掏出钱袋,从里面抠出几块碎银,微笑着上前一步放在老板手心里一块:“这些,赔您的炭火。”

说完另两块也跟上摆在旁边:“这些。”

她指了指立在满地凌乱沾着血的鸽子毛上的两个细网眼笼子:“我想买下这两笼鸽子。”

老板手指一拢把银子攥在手心,咧嘴笑开,“可以可以!”

她提起一笼鸽子,沈合欢惊讶之余赶紧上前打了声招呼,帮她拎起另一笼,陶画晴一边跟她道谢,一边抬头笑着招呼不远处的傅承安。

傅承安看看陶画晴,又回头看看跟个鸵鸟一样使劲儿往他身后躲的夏陵瑜,身形一晃抬手揽到他背后把人往陶画晴面前一推,笑道:“画晴姐帮我结了钱,没什么好谢的,把我表兄借你玩两圈吧。”

夏陵瑜怎么也没想到能在这遇到陶画晴,更没想到傅承安就这么把他给卖了,情急之下竟以袖掩面,一脸震惊的瞪大狭长的眼睛看他一眼。

傅承安摆出一副大丈夫威武不能屈的坚定笑容鼓励他,夏陵瑜心里把这欠打的弟弟一顿胖揍,僵硬的回过头颤颤悠悠的放下袖子,扯起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客气说道:“真是许久不见,陶姑娘一向可好?”

陶画晴看见这张时不时在心底浮现的脸的主人就站在自己眼前,伸手可触,一时间呆在原地愣住了神,反应过来时止不住的笑意早已爬上眼角眉梢,连忙收敛些得体的笑着回他,“是,许久不见我都好,你……夏大公子都好吗?”

“好好好,那个……”他装模作样抬头看看天,“天色不早了,差不多咱都散了吧,该回家吃饭了。”

说完抬腿要溜,傅承安一把按住他皮笑肉不笑,“回什么家啊表兄,咱不说好了在外边吃吗?正好今日画晴姐在,我做东,咱们就去福熹楼如何?”

夏陵瑜咬着牙冲他挤眉弄眼,沈合欢看的一脸茫然,反倒是陶画晴最是坦然,半开玩笑半帮夏陵瑜解围,对着二人喊话道:“好了好了二位。”

她扬着下巴颏指指板车,“不说这车上的兰草珍稀吗?一会儿被人刮了蹭了可怎么好,快搬了拿回家好生养着吧。”

说完笑盈盈的扭头看沈合欢,“我也得回了,小肆姑娘把鸽子给我,我提回去便好。”

沈合欢拎着笼子看了一眼傅承安求指示,傅承安无言走到她旁边,望望板车上满载的花草,侧过头低声问她:“这花着急送回家吗?”

沈合欢心里有数,看着他摇摇头道:“花还好,早些晚些无甚影响。”

傅承安沉思一下笑了笑,目光投放到陶画晴身上:“画晴姐爱花,我手艺不行常把花养坏,不如这些就先送到画晴姐那儿,帮我照料照料提提精气神儿可好?”

说罢又看看一边儿如坐针毡的夏陵瑜:“表兄如此恋家,归心似箭的我也不好阻拦了。”他对着他拱拱手,“那就择日再见。”

夏陵瑜如释重负,还他一个礼,又对陶画晴仓皇的点点头,随后头也不回的鼠窜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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